朝回日日典春衣，每日江头尽醉归。酒债寻常行处有，人生七十古来稀。 杜甫的《曲江二首》道尽了世事变迁人生沉浮，七十载时光路风霜雨雪喜怒哀乐，数不尽的欢声笑语与坎坷波折。 2019年1月28日，波波维奇70岁生日，老爷子的岁月故事，仿佛一部画卷，徐徐展开，呈现给我们的是关于篮球的圣经。 1988年，39岁的波波维奇跟随拉里-布朗来到马刺，担任球队的助理教练，他在这个岗位上干了四年。由于布朗下课，波波维奇在马刺的旅程暂停两年，他去了勇士任助教。1994年，霍尔特成为马刺新老板，波波维奇重返球队，担任总经理和篮球运营副总裁。 1996-97赛季，波波维奇成为马刺主教练。那时候，没有人想到，这个在NBA并无优厚履历的男人，会铸就一个长盛不衰时间跨度超过20年的篮球帝国。在波波维奇担任马刺主帅23年中，NBA有太多的人事变迁，仅帅位更替就发生了247次，而波波维奇从未改变。 将助教、总经理和主教练的岁月相加，波波维奇已经为马刺效力29年，从四十不惑到古稀之年，兢兢业业鞠躬尽瘁。波波维奇带领马刺获得了1225场常规赛胜利，季后赛赢球167场，两项数据都是历史第三。在波波维奇时代，马刺拿到了五个总冠军，连续18个赛季常规赛胜场50+，连续21年闯入季后赛，这是NBA历史纪录。 在波波维奇执教马刺期间，NBA经历了数个改朝换代，从乔丹的公牛王朝，到湖人的OK时代，再到热火的三杰时期，然后是勇士五星战阵，有多少球队起起伏伏，而马刺仿佛一株常青树，将进入季后赛成为了一种习惯。 这一切来自与波波维奇与球员们亦师亦友的关系，也来自于他与时俱进的战术体系。在这个体系中，没有不可一世的球星，只有协作无间的球员。波波维奇将合适的球员放在合适的位置上，他拥有着海纳百川的心态，邓肯的重剑无锋，帕克的风驰电掣，吉诺比利的天马行空，都可以融入到波波维奇的体系中。 从最开始的双塔撕裂式篮球，到GDP快慢切换，再到后邓肯时代内外衔接，波波维奇以打法上的变化成就马刺成绩上的平稳。“波波是战术革新者，他在教练工作的许多领域发挥了带头作用，”现勇士助教，曾在马刺辅助波波维奇的迈克-布朗说，“他不会沉醉于过去的成功，他总是在思变，进而帮助球队变得更好。波波用过双塔，也曾用马利克-罗斯打小个阵容，现在则是注重空间的创造和速度，他总是能够引领潮流。” 11胜14负，这是马刺在2018-19赛季前25场比赛的战绩，当时他们位列西部倒数第二，看上去曾经牢不可破的篮球帝国将要崩塌。 邓肯与马努退役了，帕克转会了，莱昂纳德也走了，德章泰-穆雷因膝伤赛季报销，马刺雪上加霜。在赛季前25场比赛中，马刺防守效率排在联盟倒数第二，令你很难想象这是波波维奇的球队，难道马刺真的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败？ 波波维奇很快给出了答案，马刺在11胜14负后的25场比赛中，打出17胜8负的成绩，重返西部前八。波波维奇调整了防守体系，马刺在这波17胜8负期间防守效率排在联盟第五，与此同时他们的进攻效率位列联盟第四，进攻百回合得分与防守百回合失分差达到+8.8，位列该时段联盟第二，仅次于拥有联盟最佳胜率的雄鹿（+9.4）。 在波波维奇的体系中，德罗赞成为了全能战士，场均21.5分6.2篮板6.3助攻，场均篮板与助攻均为NBA生涯新高，波波维奇的体系成功改造了曾经的单打中投王。 阿尔德里奇是马刺的进攻支柱，是球队战术运转的轴心。本赛季，阿德场均低位背打12.5次联盟第一，场均通过低位背打拿到8.2分也是联盟头名。在球队最需要得分的时候，阿德能够挺身而出，1月11日对雷霆一战的56分荡气回肠。 曾几何时，阿德在马刺很不开心，他在2017年休赛期主动向波波维奇提出了转会申请。当一名球员说在马刺打球不快乐找不到感觉，这简直是对波波维奇创造的战术体系和球队文化的嘲讽，但波波没有恼火，他的选择是坐下来与阿德开诚布公地谈一谈。 “如果我能用你换来杜兰特那样的球员，我会开车送你到机场，帮你把东西打包好送过去，但如果不能这样换，我会是你最好的朋友，”波波维奇告诉阿德，“你留在这里再打一年试一试，我保证这一年你不会被交易，我们会得到想要的东西，大家一起将问题解决。” 作为NBA历史最顶级的教练，毫无争议的传奇名帅，波波维奇主动向阿德承认了错误。“我们有说有笑，讨论了需要怎样做，实话实说，95%的问题出在我身上，我让他改变的太多了，这是不对的，”波波维奇说，“我应该在防守和篮板拼抢这些方面指点他，但在进攻方面，他在联盟打球的日子不短了，他有自己的习惯，我不应该对于他的进攻模式做出要求，我这样做真的太蠢了。” 君以国士待我，我必国士报之。波波维奇用坦诚相待建立起马刺的更衣室文化，这是球队在二十多年时间内屹立不倒的精神内核，即便在最艰难的赛季，仍有坚守的力量。 唐寅在《一世歌》中写道：“人生七十古来少，前除幼年后除老。中间光景不多时，又有炎霜与烦恼。过了中秋月不明，过了清明花不好。花前月下得高歌，急须满把金樽倒。” 人生苦短，要做让自己快乐的事情，波波维奇在马刺的29年，就是属于他的快乐时光，把酒当歌胜利作伴快哉人生。我们看到的老爷子，永远是那么乐观积极，仿佛与岁月进行了谈判，让忧愁暂停。 然而，谁能够在时光中立于不败之地呢？波波维奇70岁了，他曾经热爱的，花费心血培养的那些弟子们，如今已各奔东西，与他携手走过40年的妻子去世，老爷子在赛场内外体会着从未有过的孤独，茕茕孑立，形影相吊。 70岁的生日，老爷子是在赛场上度过的，这对于他已经成为习惯，只是偶尔四处望去，身边已经没有“嬉皮笑脸”的GDP和沉默寡言的莱昂纳德，看台上也没有了为自己助威的爱人，他孤身一人迈过古稀之年的门槛，带着马刺继续向前。 然后呢，这个赛季结束呢？波波维奇没有答案。当《纽约时报》的记者马克-斯坦询问波波维奇下赛季是否还会继续执教马刺，老爷子笑着说：“我也不知道。” 是呀，未来谁能知道呢？正如当波波维奇在23年前拿起马刺教鞭时，谁会料到他将在圣安东尼奥书写一部关于篮球的巨著，这本书终究会有完结的那一天，在那一刻到来之前，让我们陪着老爷子，将他在马刺的故事讲完，这样的故事也许不会再有了。 波波，生日快乐。
